吸居小号

唯二的巍生车猎豹和亵渎都被挂掉了,有不嫌弃想看的姐妹私戳我给百度云链接哈,抱歉抱歉

文画人【巍生】毕业照

12:00的废柴来报到!

现实校园爱情,大四老狗今年毕业,里面也存了一点自己的zqsg,既是本文里生生的毕业纪念,也算是我寄几的一个毕业纪念了

废话流1w+

没逻辑,小学生文笔,xjb写,ooc属于我,所有的好属于哥哥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  罗浮生点开朋友圈里的约拍毕业照广告,算算已经是今天刷到的第四个了。毕业季这种广告就会多起来,价格不等,风格也不同,约拍的人多,基本上都要提前约时间。

  这个师弟罗浮生知道,摄影社团的,经常在朋友圈发一些自己的摄影作品。照片的角度好,图也修得不错,再加上罗浮生和他挺熟,好说话一些。

  他想了想,戳开了师弟的微信聊天界面。

  “师弟,看到你发的约拍广告了,我这里两个人,想拍一套,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,怎么收费?”

  “生哥你要拍我什么时间都行,看你啊!”师弟很快回复:“钱无所谓,你看着给点就行。”

  “那行,我问一下我朋友,确定了和你联系,谢啦!”

  “好!等你消息!”

  罗浮生熄了屏幕,盯着那黑漆漆的反光看了很久。他的双眸也映在屏上,失真的暗色调,像是和世界的正常色彩隔了一块不规则的墨镜。

  他有些犹豫,手指在开机键来回摩挲着,又叹了口气,按亮屏幕打开了微信。

  “沈巍,”罗浮生斟酌着,一字一句的打下:“我有个摄影社团的师弟想找人拍毕业照练手,求我再帮他找个人,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时间,能来帮个忙拍几张照片吗?”

  按下发送的时候,罗浮生心中有点苦涩。

  他知道如果他直接对沈巍说想和他拍毕业照,沈巍拒绝的概率是百分之百。

  他这样撒谎,求沈巍帮忙,沈巍拒绝的概率——是百分九十。

  那百分之十是善心。

  “不好意思浮生,我不是很喜欢拍照。”

  没多时沈巍回复了。

  是意料之中的答案。

  “没事,我再找找别人。”罗浮生回,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话:“打扰你了抱歉。”

  他去向师弟解释说自己的朋友有事情可能没有办法拍毕业照了,又婉拒了师弟让他一个人拍的邀请,结束对话之后把手机扔到书桌上,打开了衣柜。

  里面有两套一模一样的学士服。

  罗浮生之前在网上挑质量好的买的,买回来之后又向别人借了挂烫机熨过,一点褶皱也无,笔挺的挂在衣柜里。这两件学士服是同一个码数,罗浮生试过他自己的那件,效果还算不错。

  他在衣角的内侧自己歪歪扭扭的绣了字。

  自己的那件是“生”字。

  还有一件是“巍”字。

  罗浮生拿出了那件绣有“巍”字的学士服,想着总要拿出去穿一次,沈巍不穿自己也可以代劳。

  他又想了想,把这件学士服原样挂了回去。

  算了。沈巍不照,他又有什么照的必要呢?

  罗浮生想要的,本来就不是毕业照。

  他拿了自己的单反相机出门,想随便照几张校园内的景,好歹是毕业,如果自己回老家的话,下次再站在这校园里就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后了,照几张留个念想。这四年中,还是有好几处地方不舍的。

  都与沈巍有关。

  

  从寝室楼出来没多远就是教学楼,罗浮生拍了几张远景,又进到了一楼。一楼有两个阶梯教室,阶一和阶二,罗浮生看了看课表,发现阶二现在正好没课,轻轻推开门看去,虽然几个座位上有堆着的书,但是教室内无人,正好适合拍照。

  罗浮生走了进去,从第一排数去,到第八排坐下。他对着黑板拍了一张。上节课许是数学课,黑板上的公式只擦了一半。

  罗浮生想,四年前这黑板上写的是“龙城大学生物系第一次年级会议”。

  他又给第四排靠边上的位置拍了一张特写。

  四年前沈巍就坐在那里。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。

  他们这届生物系只有四个班,一个班五十人左右,整个系加起来也才二百出头。大一刚开学的时候,辅导员把他们四个班级的同学聚到阶二来,开了第一次年级大会。那时他们彼此之间都不认识,辅导员为了让他们尽快熟悉起来,让从一班开始按照学号的顺序每个人介绍一下自己,叫什么、从哪里来的、有什么兴趣爱好。

  罗浮生是一班的,介绍完了自己就坐下来认真记同学们的名字。他是个开朗的性子,有时同学们介绍完了他就接几句话,逗得大家乐,解了第一次见面的陌生和拘谨,气氛很快就活跃起来。

  沈巍当时怎么介绍自己的?罗浮生想。

  “大家好,我叫沈巍,本地人,没有什么特殊的兴趣爱好。”

  等沈巍语气温和的说完坐下,罗浮生张了张口,觉得自己说不出一句话。

  那是件极普通的白衬衫,若说出奇就是平整了些笔挺了些,可穿在沈巍身上,就像是罩在仙人骨上月织的薄锦,交错的纹理在罗浮生的眼中泛了光。

  这光一泛就是四年。

  罗浮生在黑板上写了句半真半假的“毕业快乐”。

  

  他从教学楼出来,绕过晨读的小广场,再路过排球场、网球场和篮球场,就是学校的操场。千篇一律的红色塑胶跑道,中央人造的草坪上是足球场,每次在这里追着球跑动的时候,那些草屑和不甚坚硬的小石子就顺着运动鞋往裤腿上爬,往鞋子里钻,七手八脚的就缠住不放了。

  运动是罗浮生的强项,这几个运动场都是他挥汗之所。他抱着相机从这头走到那头,目光眷恋的绕过铁丝网亲吻每一寸的空间,最后却只照了张塑胶跑道的照片。

  取景框中的红色向远处延伸,茫茫漠漠看不到尽头。

  罗浮生曾看着沈巍的身影在这里消失。

  罗浮生是在踢球的时候看到正跑步的沈巍的。彼时他正要射门,看了沈巍一眼,球偏离了航线砸在框上,“哐当”一声的震颤,像谁的心弦似的。

  沈巍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,戴着耳机,绕着跑道的外圈中速跑。他摘了眼镜,目光仍清锐,教罗浮生开始思考他到底近不近视。

  “罗浮生,你干什么呢,快瞄准了踢!”

  他的队友不满的叫嚷起来。那本是可以得分的一球。

  好吧。罗浮生挠挠头,追着球向前跑去。

  让我来瞄准一下。

  球在离门很远处落了地,轱辘轱辘的向前滚去,滚到沈巍的面前。

  沈巍的脚步顿了顿,停了下来。

  “沈巍!帮忙把球踢回来啊!”罗浮生站在球场的中心手拢在嘴边喊。

  沈巍的目光从足球移到罗浮生身上,抬手到鼻梁处似乎条件反射般的想推一下眼镜,发现自己在跑步并没有戴眼镜之后略带僵硬的放下。

  他可能真的近视。罗浮生想。

  下一秒沈巍就将球踢了出去,正正好好的撞到罗浮生的鞋子才停下。

  沈巍赋予那足球的动能在罗浮生的脚尖处溃散,顺着脚踝、小腿向上窜,都聚在罗浮生的心窝,错乱的起伏着。

  谢谢。

  罗浮生极小声的说了句,然后看着沈巍的身影跑远,消失在红色的一端。

  他找了个借口提前结束了踢球,在操场的一角守着,等沈巍跑完。倒是低估了沈巍的耐力,足足等了四十多分钟,才见沈巍放慢了步调,缓缓的绕着操场散起步来。

  罗浮生跑到沈巍的身边,同他并排走。

  “沈巍,刚才不好意思啊,多谢你帮我踢回来。”罗浮生说,又递了一片湿巾过去。

  沈巍面上一层薄汗,接过罗浮生手中的湿巾,又向罗浮生道谢,才细细的擦起汗来。

  “那个,我是和你一个专业的,我叫……”

  罗浮生正欲介绍自己,却被沈巍温声打断。

  “罗浮生。我记得你,你是一班的。”

  夕照不浓不澈,映得男孩的瞳显出清透的暖棕。

  男孩用这双瞳望着他,说我记得你。

  罗浮生觉得那一瞬间自己心中“噼啪”的绽开无数的小花苞,首尾相接的把他缠个严实。

  “那个,刚才你踢球给我踢得挺准,有没有兴趣参加足球队啊。”罗浮生想“拐人”。

  “算了,我性子温吞,不太适合竞技体育。”沈巍笑得温和:“而且我近视,对踢球也有阻碍。”

  “你真近视啊?”罗浮生有些惊讶。

  “是。”沈巍扶了一下眼镜。

  他们在操场的出口处分开,罗浮生借着去自动售卖机买水的由头走在沈巍后面,看了他一路,眼中有自己没有意识到的痴痴。

  那一天,近视的沈巍在没戴眼镜的情况下将足球准确的踢到了罗浮生的脚下。

  罗浮生将这视为命中注定。

  少年的心中总有花,偏执又浪漫的将某些巧合定义为命中注定,不愿承认那只是不可控的风撩起的涟漪,俶尔即散,本就不带任何意义。

  更无关爱情。

  

  从操场出来再往南走,是学生活动中心。门口有一片空地,向来是各社团举办活动之前摆展台的地方。现在是考试周,活动少,只有零星的几张桌子摆在那里,上面贴着各属社团的名称。如果是在活动较多的学期中上旬,这里的桌子能堆满,到处都是横幅、宣传海报、嘈杂的口号……还有发传单的人。

  罗浮生第一次发传单就在这里。

  那次他所在的社团想在操场办一个露天的音乐会,制作了大量的传单,着各位社员在中午午休的时候发放,免得最后办活动的时候冷场。罗浮生并不是个内向的人,也不惧同陌生人交流,只是午休时虽然人流量大,但大多数的学生都是结束了上午的课程要借这条路往食堂去,饥肠辘辘步履匆匆,再加上各社团发传单的人都盯着这个时间,一个学生从这路走一遭,要被十几个人拦下往手里塞传单,难免心生厌烦,所以大多都没有好脸色,不是直接摇摇头拒绝,就是连罗浮生的话也不听,径直的从他身边无视着走过,更有甚者直接不客气的将罗浮生递传单的手推开。饶是罗浮生再强悍的心理素质,也难免委屈和失落。

  然后他看到了沈巍。

  沈巍像是刚下课,手中捧着几本书,从教学楼的方向走来。罗浮生犹豫了一下,硬着头皮走了过去。

  上次足球场分别之后,罗浮生就没怎么再见过沈巍。他们虽然同一个系,但是整年纪的大课少,一般都是各班级单独上课,时间都岔开来,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。本来就只是点头之交的程度,这么长的时日没有刷脸,只怕沈巍要忘记他是谁了。

  “同学,这周末在操场举办露天音乐会,欢迎参加!”罗浮生拦住沈巍,递了一张传单过去。

  沈巍接过,认认真真的将传单看了一遍,又平整的夹在课本里,对着罗浮生轻轻点头。

  “谢谢。”沈巍说。

  这温柔的礼遇让罗浮生有些受宠若惊,心里的委屈顿时被冲刷个七零八落,只剩下雀跃。

  “你……你周末有时间吗?”罗浮生惴惴的问。

  “要是有时间,来捧个场吧。”

  “好。”沈巍思索片刻,答应了:“都是一个系的同学,支持下你的工作。” 

  “沈巍。”罗浮生小声说。

  “怎么了?”沈巍不解。

  “你……你知道我的名字吗?”

  “罗浮生。”

  沈巍在沸反盈天的嘈杂中唤他的名字,温柔又清晰。

  那个周末沈巍如约到了操场。那段时间学校各个社团组织的活动多,露天音乐会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吸引力,因而来参加的人不算多,社团成员努力用各种方式拉人来,到场人数也只能勉强算过得去。

  罗浮生看到沈巍的身影的时候,就觉得人数够了。

  露天音乐会是没有座位的,在操场中心搭的小舞台,观众席地而坐。社团的成员因为要准备前期工作时间比较长,都备了小椅子休息。罗浮生怕沈巍觉得地面不干净,偷偷的将自己的小椅子给了沈巍,说是感谢沈巍来支持他的工作,给沈巍安排一个VIP席位。

  沈巍被他逗得笑,推让不过就找了个角落坐下来。罗浮生坐在他身侧的空地上。

  天色逐渐暗成好看的铅灰,风开始存了夜的凉,又还柔和,穿过衣衫的布料给人一个舒服的拥抱再跑远,带走恼人的热气和躁气。

  沈巍听得认真,脚小幅度的动,跟着音乐的节奏打拍子。

  罗浮生觉得自己耳中的音乐声渐弱了,像是衬着的背景乐,唯一清晰的是沈巍的鞋子与人造草之间窸窸窣窣的摩擦声。

  台上的人慢慢的唱。

  你的双眼/是我暗夜里的灯火

  罗浮生在那一瞬间知道自己动了心。

  

  罗浮生在学生活动中心的门口照了几张,又沿着那条路往食堂走。路在距食堂不远处分了岔口,一条直接通向食堂的正门,向来是人潮拥挤之所;一条绕着食堂走了一圈,路上又没有进食堂的侧门,因而很少有人走。

  罗浮生拐了进去,在那条人迹罕至的路中央拍了一张。

  他在那里为沈巍打过一架。

  彼时他刚从食堂吃了晚饭出来,手里还拎着半杯没喝完的柠檬汁,晃动起来冰块有凉凉的脆响。罗浮生想着在周围散散步消食,就绕到了这条小路上来。

  然后就看到了沈巍,还有一个比沈巍高了半头的男生。沈巍的表情还算好,就是没有表情,那个男生的表情却实在狰狞,看着要喷火一般。

  罗浮生好奇,吸着柠檬汁躲在树后听了一会,发现是个幼稚的感情纠葛。那男生的妹妹喜欢沈巍,多次向他告白,却都被沈巍拒绝。女孩面子上过不去,由爱生恨,叫了自己的哥哥来教训一下这不知好歹的小子,最好威胁着他同意。

  罗浮生听了一会,觉得实在没意思,想着走过去找个借口把沈巍带走,也算是帮他解了这个围,却看到那男生动了手,拳头实在的怼在沈巍的肩膀上,砸的沈巍踉跄着向后推了几步。

  操。

  罗浮生心里骂,手中的杯子扔出去,直直的砸在那男生的头上,柠檬汁带着冰块挂了他一脸。

  他走过去,将沈巍护在了身后。

  那男生也不是吃素的,挨了罗浮生这一杯柠檬汁抹了把脸,咬牙切齿的朝罗浮生冲过来。罗浮生从小到大架没少打,自然是不怕这个,迎着他冲上去,对着那男生的脸就是一拳。

  他们没章法的乱打一通,你给我一拳我踢你一脚。罗浮生打架是个狠的,再加上沈巍还在身后看着呢,故而异常的英勇,很快那男生不敌,向后退几步停了手。

  “你要是再找沈巍麻烦,”罗浮生指着那男生,语气狠厉:“看老子打不死你。”

  那男生没言语,凶恶的瞪了罗浮生一眼,转身跑走了。

  罗浮生回头,沈巍正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看着他,圆亮的眼睛眨啊眨。

  这是崇拜的目光。罗浮生单方面的下了论断。

  他想酷酷的笑一个,刚弯起嘴角就觉得一阵疼痛,想是方才打架的时候给打肿了,只好放弃耍帅,笑容抽搐的僵在那里。

  罗浮生想,自己现在的面部表情一定很滑稽,否则为何沈巍要这般笑着看他。

  笑得……还挺好看。

  “多谢你。”沈巍说:“我寝室里有药,你同我回去,我给你的伤口上些药吧。”

  罗浮生乖乖的跟着去了。

  沈巍小心的用棉球蘸了药擦拭他脸上的伤口时,目光实实的落在罗浮生的脸上。

  罗浮生觉得面上发烫,实在是不敢对视,只好上下左右的乱瞟。

  然后他看到了沈巍柜子里摆的散打奖牌。往旁边一看,还有跆拳道和泰拳的。

  他僵了一下,觉得脸上的肌肤更烫人了。

  沈巍涂好了药之后下意识的吹了吹,呼吸温热的抚在罗浮生的面颊上。罗浮生觉得这一阵香风中有迷幻药,脸上的每个毛孔都在贪婪的汲取着。

  不管了。他想。反正这架是我打的。

  是我为沈巍打的。

  每个男孩都该为自己喜欢的人打一场架,输也好赢也罢,青春悸动的勋章是疼痛和伤疤。

  

  罗浮生从小路出去,绕过食堂就是学校的图书馆。他们学校的图书馆外面是很长的一段阶梯,直通图书馆的二楼,阶梯之下有条幽暗的小通道,可以从这里去图书馆的一楼,也可以从阶梯上去,再从图书馆内部下到一楼去。

  他拾阶而上,走到最上面一层,拳头在身侧攥紧,犹豫了一会才刷了学生卡进去。

  学生卡在仪器上“滴”的一声。

  罗浮生已经有好久没有听到这声音了。

  他发觉自己喜欢沈巍之后,想着有什么方法能多亲近沈巍一些。后来发现沈巍无课时常去图书馆自习读书,有一个自己常坐的座位。图书馆的座位都是对面的两个为一桌,为了方便管理,有网上的座位预约系统,第二天的座位从前一天晚上的十点开始预约。

  罗浮生就开始卡着这个时间点抢座位,开着手机又开着电脑,手机调出时间,数着秒数,电脑登入座位预约系统,瞄准了沈巍对面的位置,只待时间一到立刻预约。

  他常得手,第二天喜滋滋的抱着书本和电脑到图书馆去。沈巍一向去得早,罗浮生就装着很巧的样子一脸惊喜的在沈巍对面坐下,两人简单的打个招呼,各自开始读书。

  罗浮生是读不进去的,他总要找各种借口动一动、抬抬头,要瞧见沈巍一眼,再低下头盯着书本上的某一处心满意足的咀嚼。

  他有时也会找几个问题去请教沈巍,沈巍的态度很好,不论问题的难易都耐心的给他讲明白,有时到了中午两人还可以结伴去吃饭,一来二去的就熟悉起来。

  罗浮生觉得自己在沈巍眼中是不同的,他常掰着手指算。

  沈巍对其他同学虽然温和但都是不苟言笑,却能和他开几句玩笑;他找了白痴问题去问沈巍的时候,沈巍总停下自己的事,优先给他讲,神情也没有不耐烦;沈巍不抵触他的接近,即使他愈发贪婪的一步步侵占沈巍的时间,沈巍去做什么他都要粘着跟去,沈巍也没有不愉,像是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……

  沈巍也有可能喜欢我。罗浮生对自己说。

  那时他还不清楚,觉得自己在一个人的眼中特殊往往都是错觉,这种错觉不能用以认定他喜欢你。

  却能有力的认定你喜欢他。

  

  后来罗浮生就明白了。

  这错觉是沈巍亲手打破的。

  大二下考试周的一天,罗浮生到图书馆的时候意外的发现沈巍还没有来。他打开微信想问一问沈巍的情况,刚敲了几个字还没发出去,对面的桌上就放了几本书。

  罗浮生抬眸。是沈巍。

  沈巍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。罗浮生知道他,井然,是二班的,沈巍的舍友。

  沈巍没有坐下来,在罗浮生的对面站着,略带歉意的看着他。

  怎么了呢?罗浮生想。

  “浮生,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。”沈巍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:“我舍友有一些问题想要问我,他约了旁边的那桌的座位,你可以和他先换一下座位吗?”

  罗浮生盯着沈巍唇的开合,觉得自己在冰冷的海水里慢慢的沉下去了。

  他猛地站起来,胡乱的把桌子上自己的书本抱在怀里,笔从桌边滚落,砸在瓷质的地面上,空洞洞的出响。

  “行。”罗浮生慌乱的应:“没关系,他的座位在哪儿,我坐哪里都一样的。”

  他安慰自己。我坐哪里都一样的。

  井然为他指了自己预约的座位,又向他道谢,罗浮生逃命似的奔过去了。

  他坐在那里看着井然拉过椅子坐到了沈巍的身边,沈巍耐心的给他讲解,不知道讲到什么两个人对视着笑,井然还把手搭在沈巍的肩上。

  就像我一样。罗浮生想。就像我一样啊。

  他终于知道自己不特殊,在沈巍的眼中不特殊。沈巍对自己的舍友这样,对普通同学也可能这样,甚至对陌生人也一样。那些让罗浮生心动的每一处细微,或许都出自沈巍良好的涵养。在沈巍心中,罗浮生可能和自己的舍友一样,可能和普通同学一样。

  也有可能还陌生着啊。

  这认知要把罗浮生击溃,他的心在火中焦灼的翻滚着。恐惧和痛像是驱着他的鞭子,一鞭又一鞭裂空而响,逼得他怨、逼得他恨、逼得他头脑盲目不计后果。

  沈巍起身走到层层的书架中去了,似是要找什么书,罗浮生起身跟了上去。

  他找到沈巍。迎着他诧异的目光走上前去,以自己的手臂为锁链,把沈巍困在了他的身体和书架之间。

  “沈巍。”罗浮生唤沈巍的名字。

  他的感知似乎已经被分割成两半,一半躁动的要朝着沈巍的怀抱奔去,另一半虚虚的飘在半空,听着自己不受控的声音。

  罗浮生听见自己说,语调哀伤得像凋落的花朵。

  沈巍。我喜欢你。

  沈巍诧异又僵硬的望了他一眼,随后移开了视线。

  “对不起浮生,我不知道你对我有这种心思。”沈巍垂眸小声说:“我很感谢你能喜欢我,我也不觉得你喜欢男生或者我被男生喜欢是一件不正常的事。”

  “可是我……真的对你没有这种感觉,也没有同男生交往的打算。”

  罗浮生想,沈巍真是个顶温柔的人,连拒绝的话都这么温和,还妥帖的挂念自己的感受。

  这段话浓缩起来,不过是一句我不喜欢你。

  他的躁动像潮水一样退去了,剩下缺了一角的灵魂,浸透海的咸苦。

  罗浮生松了手,背靠在书架上站着。沈巍从他的身前走过,带起的风声像是叹息。

  他靠在那里好一阵才有力气走动,走回自己的座位时路过沈巍和井然的座位,他们的书本还好好的摆在桌子上,人却不在,想是出去吃午饭了。

  之前掉的那支笔在桌边的角落里沾尘。

  是没有人捡的。

  罗浮生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,离开了图书馆。

  

  罗浮生找到沈巍之前惯常坐的座位,那里坐着的人已经不是沈巍了。

  他举起相机对准了那个位置,犹豫了一会又放下。

  算了。反正也不是什么好回忆。

  其实罗浮生没有什么好回忆。

  他第一次为一个人动心,还不知放弃为何物,也不明白真心未必能换得来真心。心里只有一个念头,就是对沈巍好,要把自己的心剖出来送给他。

  他追了沈巍足一年,用最笨拙的方式。

  罗浮生找了沈巍班级的课表,有些比较火的课就早起去给沈巍占座,顺带着自己也蹭一节;算着沈巍下课的时候去食堂,找到沈巍就要替他刷卡,被沈巍拒绝了也总要买杯柠檬汁之类的饮品,放到沈巍面前就走,不给他拒绝的机会;每天在微信上给沈巍道早安晚安,一天也不落,睁开眼的第一个瞬间想他入睡前的最后一个瞬间也想他,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、好看的景色也要发给沈巍看,即使沈巍常不回复只有他问问题的时候才指点一二,他也照发不误……

  罗浮生现在想,这些方式真的足够笨拙,也足够恼人,亏得沈巍骨子里的教养,虽然也有躲着他,但是态度温和总不至于恶语相向。

  到底是成全了他的追逐。

  罗浮生那时并不能体味这种无奈的成全,他总觉得沈巍没有严词拒绝自己就是有希望,盼着自己烧着的心火能将沈巍融化。

  若你那时问他这追逐能持续多久,他总要骄傲又明亮的告诉你。

  当然是一辈子了。

  他计划得好好,他要一直守着沈巍,尽自己的力去照顾他、去爱他。沈巍毕业要去哪里他就跟着去哪里,沈巍找什么工作他就在同公司或者附近找一个,等到老了,沈巍去哪个养老院他也去哪个,若是护工或者其他的老头欺负他,他也要拿着拐杖痛痛快快的给他出口气。

  罗浮生天真的安排尽了自己的一辈子,恨不得每一分秒都绑在沈巍的身上。

  

  大三下学期的时候,罗浮生得知沈巍要考本校的研究生,他兴致勃勃的也报了名,想着研究生的时候说不定能和沈巍找同一个导师,到时候就是同门了,关系也有可能再进一层。

  他把准备考研的事情告诉家里的时候,得到了父亲的反对。

  父亲在电话里担心的嘲他。

  罗浮生你看看你自己的成绩,当初要不是高考超常发挥你也进不了龙大,平时的成绩你也就是个吊车尾,哪来的自信去考研?你迟瑞叔叔说了可以在他的公司给你安排个工作,你老老实实的把毕业答辩给我过了,然后回老家来工作,别在外面给我惹事。

  我不管!罗浮生在电话里高声说。我不管。

  我喜欢的人要考研,我也要和他一起考。他成绩好一定能考上,我头悬梁锥刺股的学习也要考上!将来毕业了您也别想着我能回家,他去哪个城市我就去哪个城市!

  电话那头的父亲沉默了半晌,说了句随你的便,就挂了电话。

  大概少年的心总是共通的,无论年纪相差几何。

  那个暑假罗浮生没有回家,留在学校复习备考。学校有一栋小楼里面都是自习教室,暑假的时候开始开放,考研的人可以去占个位置,东西放在那里,可以一直用到考研结束。

  罗浮生在沈巍占的自习室的后排给自己寻了个位置,抬头就能看见沈巍的背影。

  沈巍的作息规律,早上七点多到自习室,晚上十点半左右离开,中途有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,没有特殊的事情就是这样的一日复一日。

  罗浮生基础不是很好,他知道自己考研的难度,又下了必须考上的决心,早上六点半就要到自习室去,午休的时间也只是吃顿午饭,晚上一直学到十一点多。坚持不下去了就抬头看看沈巍,浑身就又充满了可以无限透支的热情和能量了。

  他起得早,总是困,来到教室要先喝罐冰凉的咖啡提神。后来他发现沈巍也常在早上来教室的时候带一罐咖啡,就自作主张的包揽,借着自己来得早,每日在沈巍的桌上放一罐。

  星巴克。学校超市里卖的最贵的一种。

  罗浮生自己也只喝雀巢。

  前两天沈巍并没有什么反应,罗浮生只当是他接受了,心里有难掩的自满。

  第三日他照常放,沈巍却找了过来。

  “浮生,多谢你送我咖啡。”沈巍将三罐咖啡并排的摆在罗浮生的桌子上。

  “只是我也不好意思让你这么破费,咖啡我自己能买,以后……”

  “你就不要送了。”

  罗浮生给沈巍的咖啡都是从学校超市的冰柜中拿出来的,冰凉凉的才提神。现在放在他桌子上的这三罐,有两罐显然已是常温,只有一罐,只有他今早放在沈巍桌上的这一罐,在夏天的空气中浸出水滴来,像是汩汩的眼泪。

  罗浮生突然觉得委屈。这委屈太猝不及防,在他的身体里冲撞着找出口,惹得他眼眶发湿,要跟着这没人要的咖啡一起落下泪来。

  “我就要送。”

  他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哭腔,恼得无理取闹起来。

  “你不要就扔掉!丢到垃圾桶里砸个响!”

  他听到沈巍叹了口气。

  “那……多谢你,只是雀巢就好,我喝不惯星巴克。”

  沈巍拿走了那三罐咖啡,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。

  罗浮生听见罐口的拉环被拉起的声音。

  他枕着自己的胳膊想,沈巍还是退了一步。

  可是这退让意味着什么呢?意味着沈巍最终也会退让着接受他吗?

  还是意味着咖啡虽然被沈巍接受,仍然是沈巍的负担,所以他要求将星巴克换成雀巢,降低这负担的重量。

  而自己。而自己啊。可能是永远也不会被沈巍接受的负担。

  少年的心中第一次出现了“永远不会被接受”这种可能。只是当时罗浮生太累了,他只能想着学习、想着考研、想着沈巍,没有什么时间好好想想自己,这种可能就被暂时的埋在了冰层下面。

  早晚有一日要破冰而出,成为扎伤少年的利刃。

  

  罗浮生的咖啡送了几个月,一直送到考研的前一天。他们都在本校考,因而也不用过多准备,收拾东西回寝室第二天考就是了。

  沈巍送了罗浮生一套文具,签字笔、涂卡笔、橡皮等等,不一而足。

  他站在教室的门口和罗浮生道别。

  “浮生,考试加油。”

  沈巍出去之后,罗浮生看着前方空荡荡的桌子险些落泪。

  笔试结束之后就是寒假,罗浮生回老家过年,和沈巍也没有什么联系。实在是没什么借口同他说话,罗浮生只想着考研的成绩赶快出来,他要借着这个和沈巍聊一聊,再厚脸皮的商量一下能不能一起准备复试。

  可是罗浮生离本校的分数线差了五分。

  沈巍是笔试的第一名。

  他终于有机会和沈巍聊天了,还是沈巍主动的,他本该多么高兴。

  “你考得怎么样浮生?”沈巍发消息过来问:“过线了吗?”

  “没有,差了五分。”罗浮生回。

  “对方正在输入”的状态挂了很久,沈巍才回了消息。

  “没关系的,跟着春招找个工作,或者准备明年的二战。”

  “有很多条路。加油。”

  “嗯。”罗浮生回。

  一行字打上又删掉,最终也没有发送出去。

  “沈巍,你有可能接受我吗?”

  是有很多条路。

  有一条能通到你的身边吗?

  当晚罗浮生喝了很多酒,脸拄在啤酒瓶子上哭得无声无息。

  父亲坐在他的对面陪着他喝,絮絮的念着,心疼的看着儿子考研期间瘦了十斤后有些许凹下去的小脸。

  浮生啊,当初我就说考研不要抱太大的希望,你的努力爸都看在眼里了,没考上也没什么可懊悔的。你喜欢的人是不是考上了?人生哪来那么多圆满呢,看开一些,毕业之后回老家来,有工作有房的,爸还能照顾你,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小姑娘,爸再给你介绍几个。

  罗浮生的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在桌子上。

  他第一次在这件事上没有反驳父亲。

  

  查完成绩之后罗浮生回了学校,一方面忙毕业答辩,一方面开始找工作,看看能不能在龙城找到合适的职位。他本来想着若是在这里找到工作,沈巍在这里读研,也算某一种意义上的相守。可实际找起来才知道并不容易,太多的人想往龙城这种一线城市里钻,好的工作职位供不应求,再加上龙城本身的消费水平就高,有些有意对罗浮生抛出橄榄枝的工作,算算工资,一个月还不够基本的房租钱。

  罗浮生投递了数不清的简历,得到了一些回复,每天马不停蹄的坐着地铁赶往这个城市的四面八方参加面试。

  他在拥挤的地铁上想沈巍,四周是热腾腾的人类躯体,散发着不友好的味道。

  沈巍在做什么呢?

  他或许在准备复试。他这么厉害,复试也一定没问题的。

  沈巍……

  地铁停下的时候人们被惯力驱动的摇摆,罗浮生觉得整个车厢的人的重量都朝他灭顶的压来,撑着他的脊骨已经在脆弱的悲鸣,马上就要断了。

  他有些喘不过气来,就不再想沈巍了。

  

  罗浮生从图书馆出来,在最上面的一级台阶上坐着吹风,举起相机朝着天空随便的拍了一张,点开来看边角处有一只展翅的鸟,下一秒就要逃离这张照片了。

  他又对着长长的阶梯拍了一张,想沈巍可能坐过这其上的某一个位置。

  毕业的班级找个夜晚一同坐在这台阶上唱歌,是毕业季的保留项目,大家总要开了手机的闪光灯在这里吼一吼,才算有仪式感。

  罗浮生前些天晚上路过这里的时候,看到二班的班长匆匆的走上台阶主持。再抬头看,一个班的同学坐满了最上面的几排。

  是沈巍的班级。

  罗浮生没有仔细看,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沈巍。他走到阶梯之下的昏暗通道,找了个角落坐下来,听着上面唱歌。

  许多年前/你有一双清澈的双眼

  奔跑起来/像是一道春天的闪电

  想看遍这世界/去最遥远的地方

  感觉有双翅膀/能飞越高山和海洋

  许多年前/你曾是个朴素的少年

  爱上一个人/就不怕付出自己一生

  相信爱会永恒/相信每个陌生人

  相信你会成为最想成为的人

  男男女女的声音混杂着传到地下通道内,罗浮生听着这歌声空旷又模糊。

  他在独自一人的黑暗中扑簌簌的落下泪。

  罗浮生想到沈巍做自我介绍的模样,想到自己故意的把球踢到沈巍的脚下,想到在图书馆积尘的墨香中困住沈巍也困住自己的告白,想到自己对沈巍笨拙的追逐,想到曾多么斩钉截铁的向父亲宣告,想到考研拼命准备的那几个月……

  这是少年的四年啊。

  滴滴点点都是用沈巍的名字解释的。

  他打开手机,沈巍还是他微信唯一的置顶,他点开对话界面想对沈巍说一句晚安,却发现自己已经好久不曾同沈巍说话了。当初坚持了那么久的每日早安晚安,不知何时就断掉了。

  对话停留在考研查成绩的那日。

  沈巍说有很多条路。罗浮生说嗯。

  我知道有很多条路,也知道不是条条都能走通。

  可我总要在一条路上撞得头破血流,撞得满身伤疤,才舍得去走另一条啊。

  

  结束吧。罗浮生想。

  他抱着相机站起来,用手拍拍裤子后面的灰尘,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阶去,从这里直接走向校门,去拍一张学校的名字。

  罗浮生在校门口遇见了沈巍。

  他向沈巍打招呼,笑容依然热切,却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。

  沈巍看着他怀中的相机,似是想起之前罗浮生向他发出的拍毕业照的邀请,有些迟疑的说。

  “要……一起拍一张吗?”

  罗浮生楞了一下,有些慌乱的将相机挂在脖子上,又摸出手机来。

  “好啊,我们自拍一张吧。”

  他们和龙城大学的牌匾合影,两个人都在笑,笑得眉眼弯弯,看不清眼底清浊。

  

  罗浮生看着手机中的这一张照片想。

  他终于还是有了一张毕业照。

  不是他大学四年的本科毕业,是他从沈巍那里毕业,从年轻毕业,从之前的罗浮生那里毕业。

  然后变成另一个罗浮生。

  去走其他的很多条路。

   END.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没想到吧今天你柴是刀子手!就觉得这个结局还挺……挺真实的……就停在这里吧。也很有想象空间啊,不算是定局意义上的BE,生生和巍巍都有很多条路走的,他们可能会在一起,也可能不会在一起,也可能和别人在一起……

我们都有很多条路走的。

算了算了我有点难受,补一句HE:

巍:我想着考研结束你若还愿意,我们就在一起的。那句接不接受,你怎么不问呢?

算……HE吗?开放开放……你想是什么结局就是什么结局!

下一棒:我的宝贝陵 @最爱柴的陵 ,剧透预告我陵巍生小甜饼不甜不要钱!!!

评论(142)

热度(280)

  1.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